长安东南一百余里,陕西蓝田,辋川两岸石壁峭立,山口一湾湖泊,恬静安宁。人到中年的“诗佛”王维在此买到了初唐诗人宋之问的蓝田别墅,精心修复营造,建了“辛夷坞”、“竹里馆”等20个景点。
作为一处最喜爱的“别业”,王维在辋川一住就是三十多年,死后也葬在了这儿。他受母亲影响终生信佛,这座别墅在其母过世后也施舍给了清源寺(鹿苑寺)。而今寺庙早已不见踪影,一棵据说是王维手植的银杏树依然年年开花结果。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王维的《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亦官亦隐,在辋川,王维与诗友裴迪等泛舟往来,弹琴赋诗,很多代表性的诗歌都是这段时间创作的。
在如诗如画的辋川,听蝉,参禅。
在这儿,王维写下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样豁然大气、悠然自得的诗意禅理和人生态度,读之,令人“身世两忘,万念皆寂”;
在这儿,他也写下过“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这样残酷现实的人生感悟。
王维诗画双绝,他画过一幅《辋川图》长卷,可惜早已失传。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北宋词人秦观的《摩诘辋川图跋》,秦观自述元佑年间在汝南为官时,一年夏天忽然腹胀恶心,卧床不起,水米不进。友人高符仲闻讯携王维《辋川图》相示,告诉他观此图可治病。
秦观即展卷赏图,恍然间若与王维同入辋川,“度华子冈,经孟城坳,憩辋口庄,泊文杏馆,上斤竹岭,并木兰柴,绝茱萸沜,蹑槐陌,窥鹿柴;返于南北垞,航欹湖,戏柳浪,灌栾家濑,酌金屑泉,过白石滩,停竹里馆,转辛夷坞,抵漆园。”
如是遍游诸景,与裴迪诸人快意唱和,“仿佛西域雪山,移置眼界。当此盛夏,对之凛凛如立风雪中”。如此身心畅快,无比清凉,数日后病即痊愈,秦少游不由感叹“善观者宜以神遇而不徒目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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