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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小城的故事蓝田2

从万年前的古人类足迹,到九百多年前的第一部“乡约”,再到今天的太平盛世。从未断代的历史,成就了蓝田人命运的延续。薪火相传的“乡约”精神,造就了蓝田人的精神内核和文化基因。

考古

在蓝田的西北方向,渭河的支流灞河穿流而过,这条长度不过一百多千米的河流却浓缩着这片土地一百多万年的历史。在灞河的源头,就是著名的蓝田猿人曾经繁衍生息的地方。

年仲夏,一支来自中国科学院的考古队伍来到了蓝田。

在这次考古工作中,他们在县城西北的陈家窝意外挖到了一具老年女性直立人的下颌骨化石和十余枚牙齿。

第二年,科考队又在公王岭发现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古人类头盖骨和三枚牙齿化石。这两处考古发现震惊了世界。因为出土地位于陕西蓝田,于是科学界将这一批古人类化石命名为蓝田猿人。

伴随着对蓝田猿人更加深入地研究,年,中国科学院的一项最新研究又一次让蓝田猿人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研究团队历时十二年,终于在公王岭蓝田直立人头骨化石发现五十周年的日子,向世人提供了一项重大研究成果——古地磁的方法做的结果是距今万年,最近又有人做出来的结果是距今万年,把中国的人类历史记录往前延长。

在二百多万年前,秦巴山区还是森林和草原,并没有形成高耸的秦岭。灞河水系穿行其间,由于植被丰茂,物产丰富,气候比较宜居,因此一直保持比较稳定的环境。

蓝田猿人就在那时学会了直立行走,用简单而粗糙的方法打制石器。在自然环境中挣扎求存,他们捕猎野兽、采集果实,为人类叩开了文明的大门。

如今的公王岭一片祥和,在猿人遗址旁的土塬上,层次鲜明的地质层仿佛一部无字的史书,将蓝田的过去代代收藏。在中国浩瀚的历史长河中,蓝田的历史从没有发生过断代。从最古老的蓝田猿人开始,它奇迹般地没有错过任何一道风景。

乡约

蓝田的历史不曾断代,有一种属于蓝田人的精神也从未被蓝田人所遗忘。这种精神就寄托在“乡约”里。

在蓝田县邵家寨村,这口锈迹斑驳的“乡约钟”已经回响了四百多年。明万历年间,邵家寨村合资修建了“约亭”,并铸了这口“乡约钟”。鸣钟议事,这个源自《吕氏乡约》的古老风俗被邵家寨人世世代代沿袭至今。

这是先贤留给蓝田的祖训,后辈们把《吕氏乡约》镌刻在石碑上、抄写在祠堂里,时刻铭记着“乡约”规定的为人原则,怀揣着“乡约”确立的处世道理。

在蓝田,说起吕氏家族可谓无人不晓。吕氏兄弟·“一门四进士”,或出仕为官、或教化乡里,各自成就了一番事业。《吕氏乡约》便是出自吕氏四兄弟之手。

九百多年前的蓝田还不像现在这般安顺和谐。宋神宗熙宁二年(公元年),北宋王安石变法,这场旨在改变北宋积贫积弱局面的社会变革,却激化了当时的社会矛盾。

政坛党争频繁,民间世风日下,怀着教化乡民、推行良序美俗的初心,吕氏兄弟发出了这样的呼吁,

“人之所赖于乡党者,犹身有手足,家有兄弟,善恶利害皆与之同,不可一日而无之,不然则秦越其视,和与于我哉”——《吕氏乡约》

(意思就是如果邻里之间疏远如秦越两国,彼此不相往来,如何相亲相爱而苦难相救呢?)

这振聋发聩的疾呼就是吕氏兄弟创约的初衷。他们希望乡人能够积极响应起草的乡约,并提供意见,一道成就里仁之美。

熙宁九年(公元年),一部架构乡党自治的《吕氏乡约》酝酿而成,之后作为北宋国典颂行全国,后经朱熹增编,明朝时期朝廷大力推广。

明武宗正德十三年(公元年),王阳明颁布的《南赣乡约》将“乡约”的影响力推向了顶峰。其脉络已经从蓝田延伸至全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乡村,后来甚至拓展到日本、朝鲜、南亚等地。

自从《吕氏乡约》走上历史舞台,就切切实实对关中民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村民若遇水火、盗贼、疾病、死丧、孤弱、诬枉、贫乏等难事,入约民众便出手相助,不吝向有难者出借财物人力,乡党之间相互倡导善行、互相规劝过错。

影像

“德业相劝,德谓,见善必行,闻过必改,能致其身。”

蓝田沃土孕育了乡土中国的精神性格,这块古老的土地在时代的风云激荡中正悄然改变。

年5月,电视剧《白鹿原》开机,见证了白鹿两家长达半个世纪恩怨纠葛的白鹿原,就绵延在神秘古朴的关中沃野。剧中白嘉轩的姐夫朱先生的原型正是生于蓝田的关中大儒——牛兆濂。

年,处于乱世中的牛兆濂在白鹿原创办芸阁书院为百姓诵讲《乡约》,最多时有一万听众。

年,他以一己之力说服原清廷陕甘总督升允息兵停战,保古城免于战火涂炭。

年,日寇侵占山海关,六十六岁的牛兆濂急募义勇军五百余人,宣言出师前线抗日。

年,卢沟桥事变爆发,牛兆濂在悲愤中死未瞑目。

这位关中大儒在毕生对“乡约”的实践中,让自己活成了入约民众的榜样。

踏破白云千万重

仰天池上水溶溶

横空大气排山云

砥柱人间是此峰

——牛兆濂《登华岳南峰极顶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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