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迷倒无数女文青的男神李商隐,一首落花诗惊

#传统文化#

鹤梦文社,用诗文的力量构筑丰盈的心房。

唐代诗人,英俊倜傥者有之,文采风流者有之,书剑英雄者有之,潇洒才子者有之,众多“男神”各具魅力。如果有幸,现代的女孩子们可以从中挑选一位,与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哪位诗人会被选中呢?

大概李商隐是最迷人的一位吧。他情思细腻,深沉婉转,一点寻常小事,也可点缀成诗,他会把两个人在一起的每个片段都编织成华章,为爱人创造一个诗的世界。他的生花妙笔,他的多愁善感,足令千古以下的现代人犹心驰神醉。“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样情深义重,海枯石烂的名句,是中国诗歌永远的瑰宝。在李商隐的笔下,一切都那么朦胧、精致,在唯美的意象上,又蒙了一层梦幻的面纱,他那瑰丽的辞藻与谐美的音韵,更是宋词发展的重要基础。李商隐与杜牧合称“小李杜”,又与温庭筠合称“温、李”,名副其实。

但是,李商隐虽然适合恋爱,却不适合结婚。他性格柔弱,太过敏感,缺少政治头脑,极易陷入人生迷茫。他本来深受牛党领袖令狐楚、令狐绹父子的欣赏,令狐楚亲自教授他写作骈文,令狐绹与他是同学。但他没有妥善处理好这非比寻常的关系,在党争十分激烈的时期,在未告知令狐父子的情况下,娶了李德裕一党——也就是“牛李党争”中的“李党”——的重要人物王茂元的女儿。当然,李商隐没有想太多,王茂元看重其才能,王氏父女极其关照呵护李商隐,使得李商隐感恩不已,便欣然同意这桩婚事。可他太容易被感动了,完全忘记了这背后可能存在的政治隐患。老王头是不是想拉拢李商隐削弱牛党,不得而知;令狐楚父子可是肯定要给李商隐扣帽子的。单纯的、深情的李商隐,不会想到令狐父子把这件事视为叛党。

从此以后,李商隐在牛党的政治前途,就算是完了。他既然受到李党人物的重视,便应该想办法从这条路上位,可是他又时时想起牛党的栽培之恩,给令狐绹写了很多诗,如“休问梁园旧宾客,茂陵秋雨病相如”等,可谓情真意切,但是这显然又会引起李党的不满。李商隐这时真正成了“两头不是人”。等到李商隐晚年,李德裕去世,牛党压倒李党时,李商隐又为李德裕等卓有政绩的李党人物写了不少凭吊、赞颂的诗篇。终其一生,他似乎始终摇摆在两党之间,他不愿因政治斗争而放弃真理,放弃真情。他太动情,执着地追求心中的价值理想,在那个波诡云谲的时代,显得太过书生气,太不合时宜。女孩子和他在一起,可以享受浪漫,却难以过好柴米油盐的日子。

李商隐娶王茂元之女后,令狐绹对他十分冷淡,处处泼他的脏水,他的生活很不如意。本来就情思细腻的李商隐,更容易受到自然景物的影响。唐武宗会昌六年(),他闲居在家,在高高的楼阁上看到花园中的落花,触景生情,以一首小诗《落花》,抒发自己的忧思羁愁。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

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归。

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

诗一开篇,就点出了题咏的主题。作者先写高楼和客,烘托氛围,而后主角落花才款款登场。高高的楼阁上,客人已经竞相离去,只剩作者一人。独倚高楼,形单影只,作者的寂寞可想而知,“竟”字,更说明作者目送客人一个个离去,见证了从人声鼎沸到悄无声息的全过程。这写出作者凝视良久,愁思满怀,奠定了全诗凄清孤寂的基调。由于人烟散尽,院落荒凉,作者的视线自然转到园中飞花身上。“花乱飞”,一说明花多,二说明风急,三说明在这眼花缭乱的场景中,作者的内心也跟着烦乱不安起来。

前人评价这首诗的首联,认为它“飘忽”,理由是客的离去与花的乱飞并无直接关系,但作者却把两者联系起来,认为是客的离去才导致花的乱飞,这样“无理”的想象,使诗句“飘忽”。实际上无论客是否离去,促使花飞的风都在吹,从这个角度看,将客的离去与花的乱飞结合起来,创造性地构建全新的因果关系,确实是独到之笔。这种因果关系最大的意义,在于揭示了作者的心理。与客欢宴之时,作者全神贯注于人际交往,是不会注意到花飞的,只有客人离去后,作者那孤独空虚的冷落感才会浮上心头,这时,本来不易察觉的自然现象变得格外醒目,而且作者很自然地将烦乱的心情投射到落花上。心理的变化引发的对景物观察的变化,是这联诗含蓄曲折的精妙所在。

第二联承上,细腻描写落花“乱飞”的情态。“参差连曲陌”,是从地面上曲折延展的空间着眼,落花参差飞舞,沿着曲栏回廊上下飘动。“迢递送斜晖”,是从半空中着眼,目送落花飞向斜阳红尽处。两句时间与空间交织,视野既广大又深微,角度多变。作者从高阁俯视,所以一切尽收眼底,体物入微,描写十分客观。但是,细细品味,作者恐怕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在景物中寄托了含蓄的感情。落花,是春暮的典型物象;斜晖,是日暮的典型物象,落花追随斜晖而去,作者的目光也随这两者远去,实际上暗含了盛筵难再、韶华易逝、岁月如梭的无可奈何。这与“高阁客竟去”同为一种怅惘和失落。这份衰飒和伤感,为整首诗蒙上哀婉沉重的色调。

第三联,作者在描写的基础上,正面抒情。第三联在律诗的“起承转合”中属于“转”,由景入情是一个常见的“转”法。在同年所作的《春日寄怀》中,作者曾吐露自己的苦闷道:“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可见,对作者来说,自然风光无论多么美好,都不及知音相伴。他的孤独寂寞已经表现得十分直白。如今,客人竟去,春暮花飞,作者自然是肝肠寸断。他看着地上的落花,无比珍惜这残春的痕迹,所以不忍清扫,这更衬托他对青春、对欢乐的无比留恋;他望眼欲穿,想要尽可能多看这美好春色一眼,但“花自飘零”“无奈春归”,作者的这些举动,都是徒劳无功的,只能更加重他的悲伤。此联除了用“肠断”“眼穿”这类字眼正面抒情,更通过作者对春的珍惜,衬托他无边的惆怅。明暗双线,层层叠叠。

最后一联,作者把描写和抒情结合起来,落花与人两条线结合,若即若离地表现了自己的无限愁思。花朵用生命装点了春天,一片芳心只为点缀春景,最终花落飘零,徒留残英,沾人衣襟。世事无常,许多时候人也和这花一样,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最后却一事无成。作者从落花身上,看到了自己悲剧的命运,沾染襟袖的落花,何尝不是作者伤心的泪水?然而直到最后,人们仍不能准确分辨出哪句是伤春惜花,哪句是自怜身世。因为作者已经把状物和抒情交融一体,浑然不可分离。

咏物诗的最高境界,就是跳出形似和神似,而去追求物象背后的精神内蕴,把人的思想投射到物象上,咏物即咏人。达到这个境界,哪怕是写同样的一个景物,也可以因思想情感的不同,而呈现不同的风貌。李商隐有一首《和张秀才落花有感》,有“落时犹自舞,扫后更闻香”的句子,这里把落花的翻飞比作充满活力的舞蹈,并且突出花香的经久不灭,这就充满了坚忍不拔、高洁美好的品格,与本诗大为不同。后来北宋的宋祁,同样有一首精彩的《落花》诗:“坠素翻红各自伤,青楼烟雨忍相忘。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沧海客归珠有泪,章台人去骨遗香。可能无意传双蝶,尽付芳心与蜜房。”这首诗同样带着一种伤感的情绪,细致入微地描写落花的形态和神态,更把它与无私奉献、品质高洁的人相结合,可以说深受李商隐诗的启发。




转载请注明:http://www.abachildren.com/hbyx/758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