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名士范雎(ju),在秦国大夏将倾之时力挽狂澜,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
公元前-年,强大的秦国在赵国面前连吃两次败仗,8万铁骑全军覆灭,秦国国内举国哀痛。就在此时,战国格局发生巨变,魏韩楚与赵国合纵意图覆灭秦国,而近年来发生大动荡的齐、燕两国赶赴咸阳与秦国结盟。两大同盟已然形成,并不安定的华夏大地又开始了大乱战。
秦国国内,已过而立之年的嬴稷却是举步维艰。摄政太后、开府权相、赫赫四贵、巍巍武安君,到处耸立的权力高山,让他离亲政遥遥无期,权利时刻有被覆灭的危险,而对赵国的用兵更是让嬴稷寝食难安。
在秦国内忧外患之时,范雎出现了。他原本是魏国中大夫须贾的门客,在魏齐联盟之时被齐襄王所赏识,赐下金银财宝,这引来了须贾的嫉妒。于是在他们回国后,须贾将此事汇报给了他的上级魏国丞相魏齐,魏齐在庆功宴上以卖国罪将范雎打了个半死,并让宾客轮番往范雎身上撒尿,故意污辱他借以惩一警百。幸得郑安平相救,才不致身死道消。
范雎假死后,化名张禄,被郑安平引荐给外出访贤的王稽。王稽将他藏在中空的车中带回秦国,并引荐给了嬴稷。范雎到秦国的第一谋便直切要点“固干削枝,巩固王权”,他详尽剖析了秦国变法历史,陈述了“法度以王权最高,王权不行,法度必乱,法度乱则新法必亡”的法家学说。
一针见血地下了断语:目前四贵分权、政出多门、多头治国的乱象,秦国非但根本无法凝聚国力与赵国抗衡,且有迫在眉睫的内乱危机。纲寿之战若大胜而归,穰侯威势更增,秦王亲政便遥遥无期;纲寿之战若一无所获,穰侯四贵便必然联结武安君固势,而致秦王不能依法追究其战败罪责,秦法必然大打折扣,如此不出十年,新法便荡然无存。国内平民士子与贵族对立将士无心打仗,国家必乱。如果山东六国趁势而来,秦国必定覆亡。
很快,纲寿之战的战报传来,魏冉败于齐国田单,丧师三万,未得寸土。正是罢黜权臣之良机,嬴稷拜张禄为客卿,受中大夫爵禄,暂署国正监,查究权臣不法情事。虽然这是一个并不显赫的职位,但范雎筹谋在心,立即开始了环环紧扣的铺排。
第一步,拜会武安君白起,试探白起是否有不臣之心,并带去嬴稷手诏;第二步,调换咸阳城防,由蒙骜率领的蓝田大营三万主力守卫咸阳,并密令蓝田大营驻军,非国君诏书兵符俱来,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班师大军但入大营,立即回归原定部属,不得擅出;第三步,安抚元老大臣,范雎进出各元老府邸,宣示穰侯兵败与秦王重整法制的诏令,稳定了被长期冷落的元老大臣。
布局结束,魏冉班师回来时已回天乏术,只能认栽。丞相之职被废,穰侯封爵被夺,只能去封地陶邑养老了,此后便没有再被启用;华阳君、高陵君迁出函谷关做了无职世族;泾阳君因刺杀范雎而被处以“遣散部族,关外监守孤居”之刑罚。至此,秦国国内外戚被除,嬴稷亲政。
亲政后的嬴稷举行了继位以来最为舒心的一次大朝会,朝会议题是秦国国策该定什么?在群臣绞尽脑汁时,范雎已经侃侃而谈了,他把秦国国策分为两个部分:
其一,明法固本。秦国应该重申以新法为治国理民之根本,将复辟旧制列为谋逆大罪。在国,严禁外戚裙带干政非大功不得封侯封君;在官,全力整肃吏治,重刑贪赃枉法;在野,力行军功爵法,重振国人耕战雄心。如果这样,三年之后,秦国必将朝野清明,举国同心。
其二,远交近攻。相邻之国为近,相隔之国为远,远地国家的国土夺来也不好治理,所以应该交好,近地国家的土地夺来很好治理,秦国国土也随之延伸。远地国家因为和秦交好,便不会出手相助近国。远交近攻相辅相成,如果一直秉持这个军政国策,数十年内秦国一定能统一华夏大地。
范雎的这番理论,让朝野大臣很是振奋,嬴稷也立即封他为丞相,晋侯爵,遥封应地,让他总领国政,开始他的远大抱负。没过多久,山东六国特使齐聚邯郸商议合纵抗秦大策,范雎向秦王推荐自己的恩人王稽为特使携万金及数百珠宝明器入赵,用重金结交六国特使,瓦解合纵阵营。结果还没散完三千金,六国特使分崩离析,六国合纵全然无望。
这下六国彻底安稳,但秦的活动开始了,先是夺取韩国陉地三城两百里,使整个大河北岸的河东、河内郡连成一片;后又列军汜水,逼迫周王室与韩国割让大河南岸渡口,秦以攻韩陉为由公然出兵,最终却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大河中原段的全部要隘渡口,且不为山东六国警觉。这是远交近攻的一次大胜利,至此,范雎在秦国威望大增,在山东六国心目中便成了强秦权相。
风头无两的范雎心中一直有个坎未过,那便是自己曾经在魏国受到的屈辱,那年九死一生的经历,经常让他辗转难眠,心中悲恸。公元前年,也就是他任相的第二年,须贾出使秦国,范雎借机提出魏秦建交条件:杀魏齐。魏齐听到消息后连夜逃离魏国,投奔了赵国平原君。嬴稷得知此消息后,用书信将平原君诱到秦国,软禁了起来,又派人送国书去赵国,以发兵为要挟让赵国送魏齐入秦,魏齐不堪受辱,自杀后,头颅被送来秦国,范雎大仇得报。
仇恨结束,便是报恩了。他将郑安平引荐给嬴稷,被晋军功五大夫爵,蒙骜帐下司马。然而郑安平在数年后降赵,为范雎带来了灾祸,以致他引咎辞职。
在这次事件之前,范雎与白起一文一武,采用远交近攻政策,让山东六国噤若寒蝉。在长平之战时,赵括纸上谈兵,使得45万赵军全部覆灭。自此山东六国精锐战力留存无几,秦国大出于天下。
范雎辞职后,荐蔡泽代己为相,不久死于其封地应城。范雎上承孝公、商鞅变法,下开秦皇、李斯统一帝业,是秦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