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写下一首千古名篇,八句诗包含四个典故,让后世争议了千年
《锦瑟》被认为是李商隐最具个性特色的一首诗篇,也是他的代表作。她色彩华丽,诗意朦胧,因此众说纷纭。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瑟是古代一种弹拨弦乐器。锦瑟是指精工制作并仔细髹漆有优美图案的瑟。
李商隐家有锦瑟,是他爱妻的宝物,他的诗中曾多次写到锦瑟。自从妻子死后,锦瑟被冷落在一边,再也无人弹奏。但无论他走到山南海北,这锦瑟永远是他眼前之物,这锦瑟弹奏出的音乐,永远在他耳边回响。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就像这样一张被遗弃的锦瑟,尽管琴身端庄高雅,音质优美超群,但一直被埋没在尘埃之中。特别是他在悼念亡妻的《房中曲》中有“锦瑟长于人”句,痛憾妻子的寿命不如锦瑟长,锦瑟足以使人宝爱,但若不是一个有灵性的人去弹奏,它是不会发出一声音响的。
想想自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一种人生短暂、人不如物的感慨再次涌上心头。自己不能再通过锦瑟发出心灵之声的感慨,自己不能完成未竟事业的无限感慨,纠集一起,难以言表……他把这一切,都凝聚在这首诗中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锦瑟不知为何竟是五十根弦?无端令人想起自己已近五十的年华!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庄子夜梦自己变成了蝴蝶,早晨醒来发现自己依然故我,而蝴蝶不知哪里去了;望帝把自己伤心的事托付给杜鹃,让它去啼叫悲鸣。
前句说自己直到生命将要临终时才如大梦初醒,一生追求的美好理想,就像庄生梦中的蝴蝶一样,早已无影无踪;后句说,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忧伤。自己虽然壮心不已,但命途多舛,没有可以讲理的地方,只能像望帝那样,托付给冤鸟去啼叫了。
这里,庄生晓梦是第一个典故,出自《庄子·齐物论》。
大意是庄周梦见自己已变,化身为蝴蝶,飘然而飞,完全忘了自己是庄周了。一梦醒来,发现自己依然是自己,可蝴蝶又不知哪里去了。诗中把自己一生追求的理想比作庄周梦中的蝴蝶。意为无法实现。
杜鹃啼血是第二个典故。望帝,相传是蜀国开国之君。周代末年称帝,名杜宇,号望帝。后让位于贤相开明。
《华阳国志·蜀志》:“后有王曰杜宇,称帝号曰望帝。遂禅位于开明帝,升西山隐焉。时适二月,子鹃鸟鸣,故蜀人悲子鹃鸣也。”或说子鹃就是杜宇所化,而称之为杜鹃。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是这首诗的中心,意思是美好的理想已经变成灰烬,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悲哀。他用典而不死用典意。在这里他把蝴蝶比作是自己的崇高理想,为了实现理想,他近乎天真地不懈追求,纯真虔诚地耐心等待着,但朝廷始终未能给他一显身手的机会。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沧海中的鲛人(珠母贝)在月光下打开自己的双扉,献上用眼泪孕育出来的珍珠,月亮看也不看他一眼,嫉妒她的光莹;蓝田试玉,无限期地任烈日烤灼欲使良玉生烟。这两句都是控诉统治者嫉贤妒能,不予重用。
这里面又有两个典故:沧海珠泪、玉生烟。
晋·张华《博物志》说,“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其眼能泣珠。”每当海月升起,“鲛人”在月光下打开自己的贝壳,展示自己的珍珠,据说月光对珍珠有养护作用;
玉埋下地下,不为人所见,但那温润的精气却能透过泥土,迷雾般升腾在空中,色调较暖。
既是月光养珠,为什么会“月明珠有泪”?既是良玉不怕火烧,世间最好的蓝田玉为什么“日暖”要生烟?很显然诗人是在这里巧设讽喻,似喻朝中权臣、权宦及牛李两党对他迫害的险恶势力。
无论他多有才能,工作完成得多么出色,他们一概都装看不见,甚至还因他娶了王茂元的女儿为妻而剥夺了他参加博学宏词科考试的录取资格,始终只让他在最底层任职,等等。
“日暖玉生烟”,是写另一个极端。
日,古又称阳宗,阳精,阳乌,阳魄等,有时也喻最高统治者天子。
“月”是写阴的一面,冷的一面,冷漠得令人心寒,暗中害人;“日”是讲阳的一面,用高温高压烧烤你,烧不出烟来,也烧不出汗来,但可以看到烛烛气流向上窜流的样子,明明不是烟,也要硬把它说成是烟。控诉他们既用阴的一手,又用阳的一手来迫害他。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所有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将为人们所追忆,只是当时感觉一切都像梦中一样惘然。
《锦瑟》已经成为千古绝唱,具有无与伦比的魅力,八句诗包含了四个典故,因为意象选择都是虚幻的,所以充满朦胧的缥缈之感。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关于这首诗的解读也很有争议,有人说是爱情诗,有人认为是悼亡诗,这篇文章里我把它解读为政治讽喻诗,也解释得通。其实就算不解读,只是单纯感受这首诗带来的美,也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