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县城的城关中学与田家炳中学(北关中学),在我的心目中简直就是北京城里的北大和清华。我的前半生和后半生分别于城关北关结下了难以割舍的不解之缘。我爱北关,但我更爱城关。只因为城关是我的母校,而北关呢?却是我儿女的母校。
(一)
城关从来身居闹市,而北关从前在荒郊野外。我最早认识城关并跨入城关校门,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之初,因为城关的一位老师是我的亲戚,因为这个关系的原因,所以我的前半生经常到城关中学去,就更不用说我在母校城关三年的求学生涯了。第一次迈入城关的校门,我已记不清何年何月,但第一次迈入北关的校门我却记忆犹新。那时候姑夫(我亲戚)的家就在城关中学,姑夫在城关教了一辈子书,从五六十年代一直到现在,可以说见证并经历了城关中学长达将近六十年的盛衰兴废。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之初的一天,大概是农历23日以后吧,我来到城关的姑夫家,吃过饭后,姑夫让表弟带我去北关中学,因为我父亲当时在北关,干啥?开会!开啥会?一年一度的“群英会”!因为我父亲是俺村的生产队长,而县委每年临近春节时都要召开这个声势浩大的为期一周的美其名曰的“群英会”。所以全县所有的生产队的队长,每年都集中食宿在北关中学,对了,北关中学早已放了寒假。当表弟领着我平生第一次踏入北关中学时,大门内的门卫住房之前,有两三个正在说笑的青年男女,其中一个男的正在拉手风琴……那时候我不懂音乐,也不知他们在拉啥歌。我也认不得他们到底是老师还是学生,估计当时可能是年轻的教师。就这样我们高兴而兴奋地迈入了北关中学,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找,终于好不容易地找到了我的父亲表弟的舅舅。当时的生产队长们都住在每个教室,教室地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麦秸,再铺上褥子和单子,绽开被子,一个挨一个地睡在上面。他们都自备碗筷在学校上灶,一天三顿饭,基本上都是大米饭或者大烩菜与杠子馍。这些生产队长们每天都像军队的士兵一样接受军训似的训练。天不亮就起床,洗漱完毕,集合上操,集体唱歌,吃早点,开两大晌会。父亲看到我和表弟非常高兴地对我们嘘寒问暖,并把他节省下来的的杠子馍一分为二给我们俩,又给了我们俩一人两个水果糖,也不知是谁给他的。我们俩就把白馍装在兜里,嘴里噙着水果糖把偌大的一个北关中学一下子游玩了一个七七四十九……这就是我平生第一次认识的北关中学。
以后再去北关就到79——81年了,这三年我在城关中学求学,一天,学校通知我们去北关中学听一个关于政治课高考的一个什么报告……
再后来,我走上了教育教学岗位,从人们的闲谈中,我知道了北关中学有一个特别爱写文章并发表了好多文章的语文老师——李建邦。李老师我没有亲眼见过也不认识,但我在他出版的一本散文诗的扉页看到了他的照片,高个子大背头面容非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据好多70岁左右的人说,他们的老师就是李建邦。说李老师特别喜欢批阅学生作文,并不遗余力地热心帮助学生修改文章,发现并培养了好多喜欢和爱好文学的学生。还说李老师经常把自己发表的文章以朗读的方式与学生分享。还听说李老师与众不同地置晋级评职称于不顾,而是全身心地扑在语文教学与业余写作上,终于在有生之年出版了好几本颇有分量的充满真知灼见的著作。还听人说李老师善于歌词的创作,而且还会为歌词谱曲。我虽然不认识也没有亲眼见过李老师,但有幸同李老师的弟弟李世邦老师在一个学校共事了整整一年。
再者,从旁人的闲谈与文章中,还知道了“文革”后的七八十年代北关中学有一位美丽的数学教得很好的女老师——李美荣。其实我很早就目睹并认识李老师,因为她娘家就在我们大队并且年我高考时,她给我监的考,但她并不认识我。只是最近时期,才拜读了孔明老师的一篇文章,题目就是《我美丽的数学老师》。其实北关中学的李美荣老师与城关中学的李崇道老师,再加上北关中学赫赫有名的李纯刚历史老师,都是同一个村的,你看我们华胥支家沟的李家村是不是人灵地杰钟灵毓秀?
其实听人们谈得最多的,还是创建了北关中学校办工厂并担任过北关中学校长的原北关中学饮誉蓝田的物理老师段稼祥。我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万人敬仰的段老师,只是那天在县城北街的一次徜徉中,与我面对面走过了一位弯腰驼背的极其普通而平凡的老年人,忽然,走过去的这位老人立马与我脑海中的一幅名为段稼祥的照片画上了令人惊叹的等号。没错,就是他——段校长!貌不惊人,不修边幅。一心扑在教学与科研上,把毕生的精力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他热爱的北关中学,以至于忽视了自己的爱情、婚姻、家庭与幸福。据他的一个学生回忆,段老师上物理课时,不知怎么的找不到板擦,恰好此时此刻正是这堂课的重点与难点,段老师就用自己右胳膊的衣服袖子当板擦,三下五除二的擦净了黑板,又写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有了这样的好老师好校长何愁北关中学的教育质量上不去?据说那个挂着“上班时间概不会客”的北关中学校办工厂的铁门之内,无与伦比地创造着各种各样的琳琅满目的玲珑剔透的精密的光学仪器。据说这个校办工厂是段工程师亲自筹划发明创造并主持运作的,该厂是学校教育资金的主要来源。
除了段校长以外,北关中学历史上担任过校长的还有唯一的一位杰出的威名远扬的女校长——邝先琼!据说邝校长曾在泄湖高中呆过,而我79年在城关中学好像还隐隐约约见过她,可当时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据说这邝校长邝老师天生特别有杀气常常令作为学生的非常害怕她,只要邝老师神不知鬼不觉地神兵天降并不说一句话,那么无论如何怎样雀窝戳了一扁担的班级都会立马风平浪静鸦雀无声,只听到笔走龙蛇的沙沙的写字声。一位女老师女领导女校长何以令大姑娘大小伙子的脱缰的野马般的横冲直撞的高中生如此畏惧地不寒而栗呢?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探讨出极具说服力的原因,据说邝老师是四川人,从照片上看她穿的是在当时尚属凤毛麟角般的风衣,而且是卷发头,不知是烫的还是天生的自来蜷,估计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天生的。不知威名远扬的邝校长如今还在人世否?
至于始终战斗在北关中学教学第一线的栋梁般的极影响力的蜚声蓝田教坛的任课老师,由于孤陋寡闻世外桃源的原因我知之甚少,见过面认识并叫得出名字的老师极其有限,比如韩炳乾、杜月龙,毛安曹三位大将级别的元老似的老师等。
年之后,我去北关中的次数就明显的增多了。因为我的女儿与儿子先后考入北关中学并在北关中学度过了他们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那是人一生中的黄金时代啊!在这长达六年的时间里,我常去北关中学看望他们,并给他们送钱送馍送东西。非常感谢北关中学的所有老师以及我孩子的母校,先后把我应届毕业的女儿和儿子以优异的成绩分别送入了辉煌灿烂的西电与杭电!在此我代表我的女儿与儿子,向北关中学的所有老师与孩子母校北关中学深深地鞠上一躬并满怀深情地说到:谢谢,谢谢,再谢谢!
往事难忘,温馨如昨,依然荡漾心头;分别容易,相见如梦,真情常在心中。
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就让我以这样的诗句,敬献我儿女的母校——北关中学。
(二)
面对城关中学——我的母校,我有好多话要说。
我本来是华胥高中的77级新生,79届毕业生。78年秋末,在华胥高二唯一的重点班上学,一次体育课上,我因跳箱右小腿骨折了,被迫休学,在家整整养了一个冬天的病。骨折之前,语文老师是实而不华誉满西川的李崇道老师。用他的话说:刚刚发现了这个语文学习上的很有潜力的新苗。但我很快便无缘上他的课了。我本来数学就不行,理化也不好,中断了将近一个学期的学业,所以好多课便再也赶不上了,特别是英语,尽管惠清娴老师英语教得很不错。怎么办?我思量再三,在亲戚的帮助下,我于79年的早春二月,插入了城关中学第一届文科补习班。当时班主任是闵广民老师,历史与地理老师分别是德高望重炉火纯青的刘景阳老师与徐树滋老师。在这个班,我呆了整整一个学期。期间,和王安民坐了整整一个学期的同桌。王现在是中组部什么官员。当时的张立同学也在这个班,不过当时他不叫张立。张现在是陕报副刊编辑。
到了79年的高考,高考之后,这个班20多个步入大学的学生,在西安聚会并合影留念,相片上写的是“同饮兰溪,共济四海”。
我没有考上,年9月1日我便回归华胥高中,插入了当时高二的一个重点理科班,当时的语文老师仍是德艺双馨的李崇道老师。一个学期之后(即年的早春二月),我二入城关,插入了当时高二的一个文科班。地理老师是与徐树滋老师不差上下的高祖茂老师。记得当时袁益民就在这个班,与此同时,王安民与张立很有可能就在此校的第二届文科补习班。一个学期之后,即年7月高考过后,我没有考上,而王安民与张立正好考入渭南师专。
年9月1日,我三入城关,插入了城关中学第三届文科补习班。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大姐、鹏飞、益民与我,还有李国辑老师的儿子李晓红以及景红利(景红军)都在这个班。一年之后,大姐、鹏飞、益民与我都考上了蒲城师范。
三入城关,三次作为城关学生参加高考,与我也算三生有幸。城关三年,我见识了当时蓝田语文界的大师肖育英老师与张鹏飞老师,但二位老师没教过我,我听他们的课是在窗外。当时城关的校长一直都是杨异星老师。虽然我一直没有拿上华胥高中与城关高中的一纸文凭,但我仍把这两所高中作为我的的母校。虽然城关中学的校容校貌如今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仍然思念并怀念我当时曾经求学三年的母校——城关中学。
记得当年在城关中学求学时,出出进进常常遇见一个五十开外的男老师,高个子,清瘦,头发较长较黑,眉毛浓重,脸色白净,好像还有黑色的淡淡的串脸胡,行动敏捷,神情严肃,头微微低着,总是像在思考什么疑难问题的样子,左手经常握着一个黑色的烟斗,不是噙在嘴里就是拿在手中。感觉中他不是学校的老师(估计是县教研室的工作人员,因为县教研室几十年来一直进驻并设在城关中学)。当时经常碰见这个人,但根本不知道此人是谁。几十年之后从人们的闲谈中,特别是人们崇敬的神情与口吻中,才知道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蓝田数学的学术权威——种文敬!我的妈呀,原来这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竟然就是“文革”之前的五六十年代的蓝田数学学术权威种老师!好奇怪的姓啊!种老师的这个姓,其实也不奇怪,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那篇小说中有一个人物就姓“种”。能认识万众敬仰的种老师也不枉在城关中学上了三年学。
在我所认识的蓝田名师中,何止是一个种老师啊!记得79年在城关中学求学时,蓝田数一数二的语文老师肖育英就给理科补习班带课,肖老师高高、瘦瘦、黑黑的,头发长长的,经常都是满面春风。据说他是史家寨肖坡人,会演戏,每次回家或者从家里来,骑的都是加重28自行车。肖老师的语文课妙趣横生,动辄便是戏剧演员的唱作念打;肖老师讲象声词,一句话就讲清楚了。什么叫象声词,一分钱掉在地上“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就是象声词。那时的蓝田县广播站还把肖老师邀请到广播站,让肖老师面对着麦克风给全县的学生讲怎样写记叙文。据说肖老师大学毕业后的“文革”之前的五六十年代就在城关教语文。79年我在城关求学之时,我在文科补习班,而肖老师是给理科补习班带课,很遗憾我没有成为肖老师的学生,但我在窗外不止一次地偷听肖老师精彩的语文课,也不枉此生的缘分。
整个70年代肖育英在孟村高中,李崇道在华胥高中,俩人的语文课都非常的有声有色。估计肖可能比李大将近10岁。肖的语文课浪漫,而李的语文课实在。肖很像李白,而李很像杜甫。至于张鹏飞老师,那才叫才高八斗而学富五车呢。肖张李三位语文老师都曾经是城关中学历史上非常有名的语文老师。肖到城关最早,其次是张,最后是李,而张李曾共同携手城关语文教学将近20年之久。要说张的风格比肖还要浪漫,不仅浪漫而且开放。至于李崇道的语文教学那才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肖张二人比起李来可以说是略输文采并稍逊风骚。我在城关中学求学时,我在文科补习班,张鹏飞老师给理科补习班带语文,很遗憾,我没有成为张老师的学生,但我不只一次的在窗外偷听张老师的才华横溢、波澜壮阔的语文课。
说到蓝田的地理学术权威,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弯腰驼背须发皆白走路颤巍巍的徐树滋老师。地理徐的一首绝活简直彻底地把学生给镇住了,他在黑板上用粉笔不出三分钟就画出了每个省的轮廓,每个省的轮廓画完了,中国雄鸡般的大轮廓就自然而然地呈现在黑板之上了。管中窥豹,略见一斑。光凭这一点你就可以想象这位地理老师的地理基本功有多么扎实厚硬了。当然徐老师不光会干这,要是光能干这的话,他何以能成为万众瞩目的地理学术权威?徐老师是山东益都人,可能是50年代到的蓝田。他讲课明显的山东口音,但学生都能听懂。仅次于徐树滋老师的是来自于福建的高祖茂老师,高个子,比较魁梧,有点黑,讲课是明显的福建口音,但学生都能听懂,据说这老师还会带体育课。当时徐高二位老师同时都在城关,幸运的是,他们都曾给我带过课。
至于蓝田的历史学术权威刘景阳老师,据说他是蒲城人,可能也是五六十年代来的蓝田。刘老师个子比低矮,稍微胖些,童颜鹤发,胡子拉碴的,戴着帽子,戴着眼镜,两个眼镜片像瓶子底。看书时,书与镜片几乎挨住,常常握着棕红色的烟斗,有时指头夹着半截卷烟。上课不拿课本只拿一本教案,在黑板上抄一段给你讲一段,再抄,再讲……抄的都是他提炼总结的重点。我喜欢他抄,但更喜欢他讲,他知道得太多了,对从古到今的历史了如指掌,讲起课来妙趣横生、雅俗共,赏非常吸引人,不论学生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能非常迅速、正确、圆满的给予解答。比如我国的十大元帅与十位大将,他简直是倒背如流。由于他烟瘾很大,所以有时咳嗽很厉害,影响了讲课和说话,同学们好心好意地劝他少抽,但他仍然我行我素。我们离开城关后,据说文科补习班有一个年龄很大的补习生,每年高考都名落孙山,可怜的连换洗的第二条裤子都没有,而刘老师就把自己的一条裤子送给了这位学生。
数学李国辑老师仅次于种老师,当时给应届的理科班带数学,据说教的非常好。我们文科学生的数学基本上都不行,所以学校在师资的配备上,永远都是重理轻文。基本上每个学校都是这个样子。
总而言之,——,在城关求学,我遇到了蓝田大部分的数一数二的非常有名的老师,他们大部分都是蓝田的某一学科的学术权威,或仅次于学术权威。他们有的教过我,有的没有教过我,有的仅仅是我认识,但,我已经很知足了,能成为他们的学生,能认识他们,我感到非常的自豪。这些老师现在大部分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们铸就城关昨日的辉煌,为蓝田教育留下来不可磨灭的传奇。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向老师们致敬,向母校——城关中学致敬!
、6、3、水磨村
作者/来源:毛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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