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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法圣商君传第十三章救师困卫鞅入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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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撤军的秦军,带着生擒的公叔痤,返回了栎阳,大军开赴蓝田大营驻扎。返回栎阳不久,嬴师隰的病势加重,渐渐不支。

西周以降,宗法制度极为完善,爵位传承讲究立嫡立长,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嬴虔虽然是嬴师隰长子,却是庶出,嬴渠梁乃嬴师隰嫡子,所以按照祖制,立嬴渠梁为太子继承秦公爵位理所当然。

然而秦国四代内乱,都是因为爵位传承,嬴师隰心知命不长久,隐隐有些担心,万一自己死后嬴虔作乱,秦国恐怕又要面临乱国之祸。此次撤军,嬴虔驰援函谷,不日也已返回栎阳,大军一并交割到了蓝田大营。

嬴虔归国,大军交割完毕,嬴师隰心下稍安,趁自己还没糊涂,还能控制朝局,想要尽快确定立储事宜,以免不测之变。五月朔日,嬴师隰召集群臣,举行大朝会,主旨便是商定立储事宜,顺便试探群臣和嬴虔的反应。

消息发出,群臣已经各自有了主张,嬴师隰病重的消息,嬴虔返国前密不透风,嬴虔返国后,已经慢慢流传开来,这次大朝会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不言自明了。寅时不到,群臣已经齐聚栎阳宫大殿,静候嬴师隰的到来。

嬴师隰在内侍的搀扶下,缓慢地迈入大殿正北的长案之后,缓缓落座。待坐定之后,群臣鸦雀无声,都在等待嬴师隰开口。嬴师隰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道:“今日朝会,只议一事,为我秦国立储。寡人病体支离,恐不长久,若不早定储位,徒生变故。我有二子,立谁为储,更利秦国,望诸卿为我决之。”

群臣虽然内心早有主张,但是自古立嫡之事,都是公室内务,外臣不便介入,虽然嬴师隰开口相询,却谁也没有答话。

无人答应,本是意料中事,如此大事,若不点名道姓,恐怕谁都不会主动开口。嬴师隰心下明白,便又开口说道:“上大夫,汝助我重返朝堂,居功至伟,二十余年来更是兢兢业业,铺排一应国政,匡扶秦国社稷。今日朝议,汝便先说。”

上大夫甘龙,是当年追随嬴师隰重夺秦公之位的首功之臣,嬴师隰复位后,封其上大夫爵,主理内政,嬴师隰则主管军务,展开了对魏国的连续作战,试图收复河西。甘龙也已年过花甲,但精神极其矍铄,完全看不出丝毫老态。知道自己必将首当其冲,心下盘算已定,不慌不忙地应道:

“回禀秦公,老臣一时无断,然以老臣度之,长公子虔勇猛绝伦,行事果决,颇有秦公之风采,若继承大统,必能秉秦公之志,血战魏国,收复河西。仲公子渠梁老成持重,大有政才,治国理民,或为其长,然血性似有不足,若继承大统,社稷可保无忧,恐难大出天下。”甘龙对两公子的评价却也中肯,不过话语中隐隐透露着对嬴虔的支持之意。

嬴师隰心中自然明白甘龙的心思,嬴虔好战,若继承秦公之位,甘龙的主政之位便稳如泰山,若嬴渠梁继位,甘龙心中没底,所以才会如此说法。嬴师隰不置可否,又相继询问了一班大臣,有些人学甘龙两边不得罪,有些人支持嬴虔,有些人则支持嬴渠梁,两个时辰过去,也没有太大尽展。

嬴师隰心下更是不安,朝臣分为两派,立谁为储,都可能导致变乱,今日若不能在朝会说服众人,便会后患无穷。“既如此,先让嬴虔与渠梁两人自己说说,若得掌秦国,将如何铺排。”嬴师隰将两个儿子推了出来。

“请大哥先说。”嬴渠梁拱手让道。

“回禀公父,儿臣嬴虔乃匹夫之勇,冲锋陷阵,决战沙场,乃我所愿。至于秉国理政,儿臣从未想过,不知从何说起。”嬴虔向来直白,不喜欢拐弯抹角,一番话下来,甘龙等内心拥戴他的大臣们,心下凉了半截。

“既如此,渠梁说说。”嬴师隰哈哈一乐,转头问道。

“回禀公父,儿臣随公父出战,亦有数载。与魏连年大战,大多难收全功,儿臣常常忖度思之。老秦人个个血性男儿,临战不惧,勇猛异常,然每每出战,皆因后援不济,难以持久。故连年血战魏国,仅一城一地之得,国府无积年之粮,朝野无备战之兵。反观魏国,虽经数败,国力无损,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彼时我秦国将何以拒之?”嬴渠梁一口气说出了多年来的思考。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以儿臣之见,若欲彻底收复河西,东出函谷,只有强国一途,广积粮草,扩充人口,再伺机而战,方可成就大功。若继续举国血战,则无需他国来攻,老秦人自危矣。”

话音刚落,嬴虔一步踏出,洪声道:“渠梁之言大是有理,为秦国长远计,嬴虔自愧不如,愿死心拥戴渠梁,光大秦国。”嬴虔身为庶子,本就没有奢望继承秦公之位,又见嬴渠梁的见识非凡,谋略长远,更是倾心拜服,于是急吼吼地抢先表态了。

嬴师隰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脸上却不露声色,继续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我等拥戴仲公子!”“我等拥戴长公子!”大殿中依旧一片混乱,不过原本左右逢源的大臣们,大多转向支持嬴渠梁了,只有少数不开眼的老氏族们,为了维护自己在朝堂的地位,固执地继续支持嬴虔。

“老臣拥戴仲公子!”甘龙声音不大,却底气十足。他已经完全看明白了情势,今日之局,不过是嬴师隰故意试探,如果一味坚持,势必会被嬴师隰视为祸乱之源,寻机除之也未可知。

甘龙一经发声,一班拥护嬴虔的老氏族们,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稍稍缓过神来,方才齐刷刷地喊道:“我等拥戴仲公子!”

嬴师隰见大事已定,便当众宣布了立嬴渠梁为储,散去了朝会。朝会后又领着嬴虔和嬴渠梁去太庙祭拜了祖先,祭告立储之事,让嬴虔在太庙发下重誓:“若行祸乱,便不得入嬴氏太庙!”嬴师隰这才安心。

大事铺排完毕,嬴师隰的心气一下就松了,病势便愈发沉重了,不出一个月,这个历经苦难的秦国雄主,溘然长逝,谥号秦献公,将一个外强中干的秦国,交给了嬴渠梁。

嬴渠梁继位,并没有任何大动作,一应事务都遵循旧制,秦献公的国丧事宜,交由上大夫甘龙一手操持,自己却只身来到了云阳国狱。这里还关押着一个重要人物,便是魏国相邦公叔痤。

嬴师隰回国后,病势沉重,又忧心立储之事,便几乎忘了公叔痤这档子事。但是嬴渠梁并未忘记,公叔痤太过重要了,一旦处置失当,秦魏恐怕还会继续无休止地征伐。

公叔痤在这座秦国的最高规格的监狱中,默默地待了一个多月。被俘的耻辱,远远要比战败或者战死更甚,公叔痤想过绝食而死,但是却一次次被秦国狱卒灌下稀粥救了过来,也想过撞墙而死,秦国狱卒日夜守护,根本没有机会。一个多月下来,原本精神矍铄的公叔痤,仿佛突然老了十岁,老态毕现。

嬴渠梁虽然明白需要谨慎处置,但是究竟如何处置,却始终没有拿定主意。此次临来之前,他终于拿定了主意,就用一个魏人的建议。这个人,便是孤身入秦救师的卫鞅。

公叔痤被俘,秦军撤兵,消息传到安邑,没有随军出征的卫鞅懊悔不已,若随军出征,必不使老师有此大失。虽然自己只是个中庶子,但是老师这几年的青睐有加,还是让卫鞅大感亲切。如今老师有难,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前往营救。

卫鞅向相邦夫人禀明了自己的想法,相邦夫人协助他拿到了一应关防文书,仍旧以游学士子的身份,只身从安邑出发,向函谷关进发,待庞涓撤兵后,从函谷关入秦,直奔栎阳。等到了栎阳,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此时正是秦国确定了嬴渠梁为储的时候。

卫鞅一番打听,嬴师隰已经病重,无法请见,如今储位已定,要想营救老师脱困,只能去请见嬴渠梁了。打定了主意,便径直来到嬴渠梁的府前求见。

“烦请通禀一声,魏国士子专为救秦而来。”卫鞅先声夺人,直接向守卫说道。

“汝是何人,竟如此大言不惭!”守卫一听,拿眼睛斜了卫鞅一眼,没好气地回道。

“在下卫鞅,我师公叔痤。”守卫一听公叔痤,顿时如临大敌,一声招呼,便将卫鞅压了起来,不待多说,径直压到了栎阳令府上,交由栎阳令看押。处置完毕,守卫返回嬴渠梁府,恰巧遇到嬴渠梁回府,便向嬴渠梁禀报了此事。

嬴渠梁乍听之下,不以为意,想那卫鞅恐怕是魏国奸细,先关起来再说,又传令栎阳令好生看护,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如此一来,卫鞅便被关押在了栎阳令府中,每日倒也吃喝不愁,就是不给出去。卫鞅每次见到看守之人,只有一句话:“卫鞅为救秦而来,尔等竟如此轻慢与我。”

看守之人起初还禀报给栎阳令,天天如此,也都皮了,每日便只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卫鞅来时已经探听清楚秦国局势,老师公叔痤一时无忧,便安心住了下来,只是每次都忘不了说那句话。

眨眼便是旬日时光,秦国朝局稳定,但嬴师隰的病势已经沉重,不能理政,如何处置公叔痤的事情,成了嬴渠梁当下最为头疼的难题。前思后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一个妥当的方法来。这一天正在沉思时,栎阳令请见来报,卫鞅每日好吃好喝,只一句话:“卫鞅为救秦而来,尔等竟如此轻慢与我。”

嬴渠梁得报,才想起来被看眼的卫鞅,此人如此行事,倒也蹊跷,不如令栎阳令仔细盘查,看看此人究竟有何谋划。于是便请栎阳令回去仔细盘查,再行回报。

栎阳令回府,马上升堂问案,将卫鞅传上堂来,假意威逼卫鞅从实说明来意。卫鞅不卑不亢,“卫鞅为救秦而来,尔等竟如此轻慢与我,今欲问其计,却轻贤慢士。我挟救秦之计,非秦公不言,今秦公病重,非仲公子不言。”说罢便垂手站在堂中,再不开口。栎阳令无奈,只得送回卫鞅,如实回禀嬴渠梁。

听卫鞅如此做派,嬴渠梁好奇心更起,便有意想见一见这个卫鞅。命栎阳令明日清晨,带卫鞅来见。一夜过去,栎阳令带着卫鞅,前来嬴渠梁府上请见。来到正厅,嬴渠梁正襟危坐在正案之后,卫鞅入内,拱手拜道:“卫鞅拜见仲公子!”

嬴渠梁并没有起身,只微微欠了欠身形,不紧不慢地说道:“闻先生远道而来,必有以教我。”

卫鞅毫不客气,不待嬴渠梁发话,径直走到东边宾位席地坐定,一拱手道:“卫鞅此来,本为救秦,不意仲公子如此轻贤慢士,岂不虑亡国之祸否?”

“敢请先生赐教。”嬴渠梁并不生气,也没有表示歉意,只是不紧不慢地静听卫鞅的真实来意。

卫鞅见此情形,知道嬴渠梁有意试探,也不再兜圈子,甩开大袖,侃侃而谈:“卫鞅此来,特为救秦而来。我师主政,历来主张锁秦,虽与秦连年血战,并未生死相博。若秦公决意杀之,魏国朝野必然震怒,复仇之战在所难免。况且上将军庞涓屡屡受制于我师,我师遇难,庞涓必然执掌大权,于国于私,庞涓必举国来攻,秦国岂能不危?今日情势,魏强秦弱,秦可一战,可再战,安可连战拒魏?秦国若败,楚、韩、赵必四面来犯,亡国之祸,恐不久矣。”

卫鞅一番话直指要害,困扰嬴渠梁多日的,便是贸然处置公叔痤,可能给秦国带来的不测后果。见卫鞅说得透彻,便直身拱手道:“以先生之见,何以解之?”

“以鞅之见,不若送归我师,我师脱困,必感秦公厚恩。稳妥起见,秦公可割地请和,全我师之名,封魏国悠悠之口。我师返国之日,定为秦公周旋,可保秦国无虞。”

“如此行事,恐秦国朝野不服。”嬴渠梁不无担心地说道。

“魏强秦弱,乃不争之事实,若一味死战,乃下下之策。今以一人一地之利,换秦国数年和平发展,他日国力强盛,再作远图不迟。此李代桃僵之计,请仲公子明察。”卫鞅诚恳地说道。

“先生之计,固然计议深远,然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请先生仍居栎阳令府中,静候佳音。”嬴渠梁起身恭送卫鞅出府。

卫鞅走后,嬴渠梁又经过了数日的深思熟虑,终于将一应关节思谋成熟,便向栎阳宫探望公父,顺便说出了自己的谋划。已经虚弱不堪的嬴师隰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大是赞许,渠梁有此韬略城府,秦国无忧,便首肯了嬴渠梁的谋划。

未及成行,嬴师隰突然病逝,正要准备国丧,却从安邑传来了密报,庞涓再次集结大军,准备攻秦。这才有了嬴渠梁放下国丧事宜,只身来到云阳国狱探望公叔痤的一幕。

有诗叹曰:

千里驱驰为何因?孤身犯险酬师恩。

先声夺人巧献计,李代桃僵脱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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