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上下五千年,贤明之君有几何,多数皇帝不是碌碌无为,就是昏庸残暴。历史上真正有杰出才能的帝王,除去“秦皇汉武,唐宗宋袓”外,汉文帝刘恒也是个不可小觑的存在。他以仁孝闻名,在位年间重德治,兴礼仪,与汉景帝的统治时期被誉为文景之治,开创了中华文明迈入帝国时代后的第一个盛世。
本身汉文帝的历程颇为复杂,由庶夺嫡发动政变,他即位靠的是周勃、陈平为首的功臣集团。只是功高震主,汉文帝必须解决这个威胁。他利用功臣间的内部矛盾令周勃离开高层,辞官回家,周勃行生杀立废,受皇帝打压实在顺理成章,周勃能归隐善终已是万幸。
然而周勃的儿子——周亚夫,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周亚夫周亚夫作为周勃的次子,是汉朝的高干子弟,自幼受到良好的军事教育,同时也继承了父亲粗率的性格,于是形成了一种大少之风:傲然自负且固执,但缺乏在逆境中能屈能伸的韧性。这种性格为他以后的悲剧留下祸根。
周亚夫最初做河内郡守,当时有一个叫许负的老太太,以善于看面相著名,年轻人对未来充满憧憬,请老太到府中看相,许负的话却让自己哭笑不得:“您命相尊贵,三年之后可以封侯,再过八年就可以当丞相了。但您再过九年,就会因饥饿而死。”周亚夫不以为意。
说来凑巧,周亚夫的哥哥周胜之继承爵位后,与老婆感情纠纷,不久便出问题了。周胜之因杀人获罪而死,爵位被夺。哪曾想文帝念及周勃功劳,不愿就此剥夺了周家爵位,下令推选周勃子孙中最好的一位继承,大臣们异口同声地推举周亚夫,于是其被封为条侯。造化弄人。
周亚夫军细柳
汉文帝后元六年,匈奴大规模侵入汉朝边境。于是,朝廷委派宗正官刘礼为将军,驻军在霸上;委派祝兹侯徐厉为将军,驻军在棘门;委派河内郡太守周亚夫为将军,驻军细柳,以防备匈奴侵扰。
皇上亲自去慰劳军队。到了霸上和棘门的军营,直接驱车而入,将军及其属下都骑着马迎接。随即来到了细柳军营,只见官兵都披戴盔甲,手持锋利的兵器,开弓搭箭,弓拉满月,戒备森严。皇上的先行卫队到了营前,不准进入。
先行的卫队说:“皇上将要驾到。”
镇守军营的将官回答:“将军有令:‘军中只听从将军的命令,不听从天子的命令。’”过了不久,皇上驾到,也不让入军营。
在这种情况下皇上就派使者拿符节去告诉将军:“我要进营慰劳军队。”
周亚夫这才传令打开军营大门。守卫营门的官兵对跟从皇上的武官说:“将军规定,军营中不准驱车奔驰。”
于是皇上的车队也只好拉住缰绳,慢慢前行。到了大营前,将军周亚夫手持兵器,双手抱拳行礼说:“穿戴着盔甲之将不行跪拜礼,请允许我按照军礼参见。”皇上因此而感动,脸上的神情也改变了,俯身扶着横木上,派人致意说:“皇帝敬重地慰劳将军。”劳军礼仪完毕后辞去。
出了细柳军营的大门,许多大臣都深感惊诧。文帝感叹地说:“啊!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先前的霸上、棘门的军营,简直就像儿戏一样,匈奴是完全可以通过偷袭而俘虏那里的将军,至于周亚夫,难道能够侵犯吗?”长时间对周亚夫赞叹不已。后来文帝病重弥留之际嘱咐太子刘启也就是后来的景帝:“关键时刻可以起用周亚夫,他是可以使人放心的将军。”之后景帝让他做了骠骑将军。
七国之乱
公元前年,汉景帝三年。吴王刘濞就联合楚王刘戊、赵王刘遂等七国叛乱,史称七国之乱。
因高祖刘邦“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的誓言,企图用家族血缘关系维持刘氏一统天下,然而全国郡县分封下来,诸侯国占有领土总量超过中央直辖,与其分庭抗礼。汉景帝即位后,御史大夫晁错提议削弱诸侯王势力,采用《削藩策》,先后下诏削夺楚、赵等诸侯国的封地。
藩王怨恨,是故借口“诛晁错,清君侧”,反抗朝廷。汉景帝妥协允许恢复封地,但吴王仍旧不肯罢休,景帝没有退路了。他记起父亲文帝的话,升周亚夫为太尉,领兵平叛。
避战寻机,兵粮寸断
此时吴楚联军东进,行至梁国(治今河南商丘),遭到景帝之弟梁王刘武的顽强抵抗,吴楚联军并力攻城,攻下梁国南面的棘壁(今河南永城西北)。梁王刘武向朝廷告急,周亚夫认为吴楚联军势大,正面决战难以取胜,献策用梁王军队拖住吴、楚主力,寻找时机切断对方补给,然后伺机击溃叛军,景帝同意了周亚夫的计划。于是周亚夫绕道进军,走蓝田、出武关,迅速到达了雒阳。
梁国被叛军轮番进攻,梁王向周亚夫求援。周亚夫深知敌军虽胜但不持久,于是屯兵于梁国以北的昌邑(在今山东巨野西南),坚守不出。梁王再次派人求援,周亚夫还是不发救兵。
最后梁王写信给汉景帝,景帝又下诏要周亚夫进兵增援,周亚夫还是不为所动,私下却趁机轻兵南下,夺取泗水入淮口,断绝叛军粮道。吴军断粮,士兵饥饿,几次挑战未果,于是夜里袭击周亚夫军营,佯攻东南面,周亚夫命令于西北面守备。吴兵果然从西北强攻,未能攻破,吴兵大败,士兵多半饿死或投降走散,周亚夫率军追击,大破吴、楚联军。
吴楚一败,其他几国叛乱也迅速平定,众人这才称赞周亚夫用兵如神,但梁王却因他没有及时救援,和他结下了仇。
名将末路
公元前年,景帝任周亚夫为丞相。梁王刘武为了报复周亚夫,每次入京时总会到窦太后处去说周亚夫的坏话,久而久之对其产生厌恶,尤其是太后在朝廷中势力很大,周亚夫因此处在了一个孤立的位置,但他的性情却并无随环境改变,这直接了埋下悲剧的种子。
匈奴王唯、许卢等五人归顺汉朝,汉景帝想封他们为侯,以鼓励其他人归顺汉朝。但周亚夫却反对说:“如果把这些背叛国家的人封侯,那以后怎么处置那些不守节的大臣呢?”汉景帝很不高兴,当着众人面说:丞相迂腐不可用。心高气傲的周亚夫备受打击,称病闲居,皇帝便顺手罢免了他的职务。
后来,汉景帝举办了一场宴席,邀请了周亚夫。其实汉景帝就是为了试探周亚夫,看他是否改过自新,可以起用。
席间,周亚夫的桌上有一块肉,但却并没有筷子。这是汉景帝特意吩咐的,就是想看周亚夫什么反应。若是大怒则不可用。但是以周亚夫的性格,又怎会不怒?汉景帝已经有想法了。虽然周亚夫下跪赔罪,但是起身后却径直离开。周亚夫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侮辱,愤然离席。而见此情形,汉景帝更是勃然大怒。
他深知这种人辅佐不了少主。最终,汉景帝因周亚夫儿子私下打造御用盔甲一事,将他关进狱里。对于这事,周亚夫一直被蒙在鼓中,丝毫不知儿子锻造盔甲,他认为受到羞辱,于是绝食,五天后吐血而亡。
相士许负的预言一一应验。周亚夫终遭厄运,其实很难说与其父周勃当年搞政变、弑少帝这些旧案毫无关系,皇帝本来就对他们一家不放心。再加上周亚夫为人处世缺乏社会基层生活的历练,人际关系上没有灵活度,甚至连皇帝都不尊重,导致的下场自然令人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