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蓝田老街的五口古井
作者:梁讷言
涟水河从蓝田老城穿街而过,河两岸五口古井,曾滋养着全城居民。
柳家湾井在蓝溪桥的北岸,与墨溪井隔河相望,相距仅十几米远,是蓝田古城的两只龙眼。
腰桥与福星桥边的井称为龙身。
十二总大沙洲的井称为龙尾。
15年前,随着三角坪市场及交通路大桥的兴建,蓝溪桥下游,被称为龙身和龙尾的三口古井已不复存在。
那五口古井,就只剩下孤零零两只龙眼,茫然若失地孤兀守望着小河的涨落,从此不再折腾。
儿时,蓝溪桥边的柳家湾井,像一个旧梦,常在我泛黃的记忆里轻轻荡漾,缠绵而迷离。
这里的水,清澈甘洌,总保持距井台一米多高,仼几百条扁担天光挑到墨黑,从不下降。
井台及四壁用青石砌筑,石间罅隙里,蔓生着苔藓青草,夏日水质冰凉,寒冬时井台总有氤氲水雾弥漫。
当年光复军总司令李燮和的李园大院,就常年雇挑夫在此井担水。
民国时期的镇长梁汉凡先生也只吃这里的水。
孩提时,我先是在枞树山的县政府大院居住,当时,父亲是县人民委员会办公室主任(即现在的政府办),母亲在县委审干办,居住地在原政府办公楼旧址的水塘边。
几年后,父亲改任县计委主任,母亲调县物资局,我随爷爷奶奶搬到离柳家湾井多米远的松柏园敬老院。
当时的敬老院主楼为两层,共有两个厅堂八间房屋,另有小平房一栋计四间房。
后来在大门旁和西墙边各盖一处小楼,图片中的大门内那处小楼,是县政府专为银行老干部范老盖的。西墙边那拣小楼,则是民政部门专为一残疾军人盖的,他是在抗美援朝一次战斗中被炮火炸得神智不清,记不起这位军人姓名,只记得大家称呼他球颠子。
汉凡先生的夫人与其家眷住敬老院后面的小院内。
正对大门的那栋房子是范老的。
范老早已作古,他的两个儿子都在银行系统工作,我常在路上碰到的总是其小儿子范二毛。
大门上的门牌已变动多次,现在依稀能看清的有两块:
一块是新建街号。
一块是松柏园2号。
40年前,这里曾是敬老院通往柳家湾井的青石板小巷,幽深狭窄。
如今小巷可并排走两台小车。
这里曾经是终日湿滑的青石板路,一路陡坡通往柳家湾井台。
现在把河岸整体抬高,完全找不到当年挑水的感觉。
在我七岁那年,刚好可以摇摇晃晃挑起一小担水。
记得汲水时是很需要技巧的,要把钩索扁担用力往水里一甩,水桶便会侧倒,水就灌入桶内,然后扁担顺势往下抖几下,水满后再一把一把提上来。
那时我年幼,用扁担往里甩时,因用力过猛,脚底一滑,便一头栽到井里,急中生智,双手死死抱住小木桶,然后被大人用钩索扁担连人带桶提上井台。
我是个不长记性的家伙,掉进井里最少五次以上,有一次中午挑水的人少,我在井中起码呆了十几分钟。
每次掉下井去,奶奶都要牵着我到井边去喊魂。
她边抹我的额头边喊:讷言回来哟。,我边应道:回来哩哟。,一路喊到家。
有时挑水的人多,便需排队等待。
若不是锅里等着用水,便会有感人的谦让,当然啦,如我等愚顽孩童肯定不在此列。
在等待中,大人们便会随意拉几句家常,开些或荤或素的玩笑,甚至会生发些男女爱慕的事来。
把水挑回家,倒进缸里淘进锅里盛进碗里,便把一个个或咸或淡的日子悠然打发。
祖祖辈辈喝着那井水谋生糊口,娶妻成家,生儿育女,然后慢慢老去。
图中河对岸的墨溪码头,有一条小巷通往光明完小,那里离柳家湾井不足米,而要从蓝溪桥绕过去,就得走一华里了。
我在这所小学读到高小毕业。
热天里,为图省事,我常常带着弟弟举起衣裤书包,映光一身涉水过河去上学。
墨溪码头对岸,常年停靠着一艘小水文船,现在改为水文塔了(见图正中的小白塔)。
水文塔上游米处是老铁路桥。
那时,正是文革初期,学校师生都在造反,不管读书,正好,我可以带着弟弟在河里泡着。
玩累了,就到水文船上打水漂,或手托着腮帮子,假装成一个狗屁思想家或哲学家的深沉样子。
蓝溪桥下有家小面馆。
小面馆前面是老电影院。
从老图书馆下面的码头看蓝溪桥。
再从这里看腰桥。
腰桥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修建的。
在此之前,蓝田街上每年要赛龙船,赛船的起点设在墨溪码头,一直赛到十二总的水晶阁。
在此之后,修建了蓝溪桥水坝、腰桥、水晶阁水坝,蓝田街上就再也不能赛龙船了。
那时,敬老院的驼院长(他身高不足一米四,背驼得过于历害),是柳家湾龙船的击鼓人,也是龙船的指挥者,他打鼓的架势下得地,柳家湾每年都是头、二名。
有一年打鼓用力太猛,脚步一虚,连人带锤落到河里。
从此,柳家湾的船再没赢过,因为,柳家湾再不请他打鼓了。
这是从腰桥看蓝溪桥。
遗憾的是,以前河两岸的吊脚楼都不见了。
这是从腰桥看福星桥。
50年前,夕阳红及两旁的店铺,是中山前街的老三八面馆,店员全部是妇女同志,当时是蓝田街上最大也是最有名的面馆。
图片右边的小巷子,通往河边的码头。
码头旁曾有一口古井。
古井就在这个残存的码头旁。
从这里可看到下游的福星桥。
从这码头穿过小巷道,就到了中山前街的三八面馆。
图中不锈钢围栏下面,是福星桥边的古井旧址。
当年,那口井的水质和热闹程度,跟蓝溪桥边两口龙眼不相上下。
福星桥对面的房屋,50年前,曾是南货店和老物资局的地盘。
那时,我母亲在物资局工作,因爷爷奶奶迁回三甲老家,我便随母亲住进了物资局。
在福星桥边的这口井里,我已开始用大桶挑水了。
这是大沙洲的古井旧址。
位于火车站旁的涟源大桥旁。
年以前,大沙洲是历朝历代的木船作坊,也是造船、修船、油漆船身的场地。
如今,蓝田老街仅剩下号称龙眼的两口古井。
井水的味道变得有点怪异,平时很少有人光顾,只在城里断电停水时,才有人想起去井里挑水。,用的是塑料或铁皮制成的水桶。
只是,没有木制水桶的晃悠,没有极具节奏的扁担吱嘎声,便缺少了许多诗意的和谐。
而没有那甘甜爽口的井水原味,灵魂里便多了些永远的渴意。
总编:廖鹤松
编辑:张敏廖杰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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