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几天里,我去蓝田华胥新街村一个老同学家里转。好多年没见了,十分想念,便骑上自行车去了。
还好,同学在家。我从小就知道牛兆濂在我同学这个村里,谈话中自然提到牛先生。于是,同学问我想看牛先生的故居遗址不?我欣然答应。
牛兆濂,西安市蓝田县华胥镇新街村鸣鹤沟人,清末关中大儒,民间传诵“牛才子”。幼年过目成诵,后拜三原著名理学大师贺瑞麟门下。光绪十年,肄业于关中书院,光绪十二年,补廪膳生员,并被聘为塾师。曾讲学于蓝田芸阁书院、三原清麓书院,后人尊称蓝川先生。辛亥革命后以遗民自居,后积极倡导抗日。年7月卢沟桥事变爆发不久病逝。牛兆濂著有《吕氏遗书辑略》4卷,《芸阁礼记传》16卷,《近思录类编》14卷等,又曾主纂《续修蓝田县志》。
记得小时侯,爷常给我讲牛先生的故事。其中一个说,有年过年,牛先生给自家写的对联是:我生九子还怨少,九子养我却嫌多。还有一个说,有天晚上,牛才子诵读至深夜,走出窑洞去活动筋骨,仰面一瞅满天星河,不由脱口而出:“今年成豆。”此话碰巧被一个半夜上厕所的亲戚听到了,便回家赶紧种豆。结果那年大旱,只有耐旱的豆子获得了丰收。
牛先生故居遗址就在同学家附近,一会儿就走到了鸣鹤沟沟口。自然我们脚下就是牛先生曾经走过的路。
这个沟过去住了七八户牛姓人家,最早叫“牛家沟”。以后,叫“鹤鸣沟”。源于《诗经》“鹤鸣九皋而声闻于天”的佳句。清光绪年间,先生赴省科试,高中第二十八名“举人”。声名大震,众人敬称“牛老爷”。此后,人们又叫它“老爷沟”。
这沟,四五十米宽,二三十米高,三四百米深,由沟口到沟里越来越窄,呈之字“喇叭”状。沟左边,山梁呈东西走向,与横岭连接。沟右边,北边的山梁内收外展,向东延伸。
这沟己有好多年没人住了,走进沟里,环顾四周,杂草丛生,荆棘遍布,道路被洪水冲断,显得十分荒凉。
老周学指着沟左下方的窑洞说:牛先生当年住在靠西里边的窑洞里。他家其他人居住在靠东边的两孔窑里。居住的窑门前有小桥,桥对面那些窑洞是先生早年在家教书的地方……
同学带着我爬上沟口右边的坡上头,能清楚看清牛先生当年的“塾舍”。三孔不大的窑洞,约三四米高,八九米深,互相贯通,还有拐窑……
历经百年,洞口已被黄土埋了大半,窑内依然完好。
再向沟里看去,约二十余孔窑洞,有的座南向北,有的座西面东,皆依据崖势向阳排列。高高低低,大大小小,有的还算完好,有的已经彻底倒塌。
这沟,这些窑洞。牛先生、几户牛家人。他们生活在这里不知有多少年。他们在这里打窑建家,生儿育女,过着田园式的生活。他们的孩子在牛先生的教育下,有了出息。他们记着牛先生的恩情,他们发自内心的叫着牛先生。这沟、这窑就是历史的见证。
我也仿佛看见,那时,每天,牛先生从家里出来,走过小桥,到塾舍去上课。沟里沟外的路上,孩子们背着书包来上学。大人们在地里干着活。春夏秋冬,年年这样。大孩子走了,小孩子又来了。休息时,牛先生坐在窑前,端着茶,看见他的人们,牛爷爷、牛叔、牛伯、牛牛先生的叫着,牛先生和善的回应着。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孩子成长、成人、成才,牛先生感到莫大的欣慰。
在村口与同学话别、再见。